石仔走天涯之中国第一代农民工都市行

石区

' {) _: ~1 W' u4 F* E1982-1987 中国第一代农民工是木工群体
    冬天的早晨从芳村骑单车去华工华农，有35公里，手指冻僵了，到东风东扬基村转入天河就是一片农村的小路，近道走林和西路跨广深铁路(东站还只是一个有人看守的铁道口，东山口也还是通老火车站的交叉口。)，入东莞庄路更是山林竹林密布，晚点回去，也寂静冷清。只是内六班木工师傅们的活干得差不多了，我从盘福路带上散装的聚胺脂双组份油漆(那是当时油漆界的秘密武器，广州得此一家有售)。赶在教授上课前，谈好价钱开工，因为用了新材料，工期各方面都省了，一天能挣10元工资。(木工加班挣4元，銮善师傅就很开心了，整天拿县长罗汉民每月40多元比翻翻了。)一天能挣粮票10斤(市票，省票国票少点。)当时分田到户己经粮食可自给了，不种田家里存有几百斤粮票也是顶了不起的事情。而且缺钱的时候可以兑换钱币。是高薪一族，尽管油漆活一个月里能干上10天，也衣食无忧了。早餐在沙河一处春，鲜牛奶加面包，二两粮票，三角钱。高消费水平，(部队的同学们月津贴也就新兵6元，二年兵加1元。)
+ F* Z, V2 D4 Y2 W9 C  有时候干活晚了，就在木工师傅住的华农大学蚕桑系桑田工具间借宿一晚，共同的象棋爱好，有时更可以杀个通宵，这也拉近我跟木工师傅的距离。还有和百侯肖济平的手谈，成了30多年共同进退的朋友。一把刷子，一副象棋，和高中时唯一学到的工科机械制图，八十年代在装饰界己然多面手。木工和房东的定制家具，凭一张效果图和制作图把责任分清楚，翻工重做的损失界定。早期设计的介入，也增加了我后期油漆活的成功率。夏天的有时候更可在木工櫈上睡眠。过着神仙老虎和狗一样的日子。因为寻工的勤跑动，广州的城郊基本都跑遍，比广州住了几十年，单位住家上班下班的广州人，还熟悉广州的地区。
1 `+ ^, b4 |# Y# `
% J( U1 K. \* b7 N$ s  那段时期，有不少同龄人也出来求生活，但大浪淘沙，能坚持下来的聊聊无几。当然也有成了家的原因，《红河谷》的歌深深地打动了我，我己经确定，如果我的爱，就和她一起离开，那时老乡家偶遇一个也敢独闯广州的西河黄塘姑娘阿玲，开始了我的初恋。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故乡，要离开热爱你的姑娘。为什么不让她和你同去，为什么把她留在村庄。。。
9 Q6 p( N+ u/ F% P. i$ D/ u" p, Z3 S7 B
  年少轻狂，因为她一次回乡时到古城我家里，(她回乡，少不了要准备两边父母的礼物，)发现没有华侨的我家竟然还是老房子，83年回去，84年我们就盖起一间一百多平方的钢筋混凝土新房，而当时自建房的一般都是华侨家属，象全靠打工挣钱做新屋的很少。我做完新房，不顾仍留在家乡的她，因为这我独自离开，把她留在村庄。。。后来她寻来广州，我又去深圳，真正跟香港师傅学起了窒内装饰，现在想来，自卑心理在少年的成长中暗暗埋下，那怕长大后豪情万丈，也自信满满，心中一角，还有最柔软的地方，触碰了很受伤。
  深圳的日子，我们一个组4人，老板交给我们一部三轮车，带上工具就到处去装修了，木工组和香港来的铝合金门窗制作师傅组是配合最多的组合，专用工具很贵，我们就偷师学会，也没有专业工具承接铝质工程，闲时老乡处走动，便有了港资服装厂栽剪台的炒更单。留守的师傅晚上冲完凉在假日酒店围墙外小士多看香港电视，突遇警察检查边防证，证件在房里，也不能回去拿，全部无带证者被带走。另一个留守的人以为他来了炒更工地。直到第二天我们完工回去才发现失踪了杨师傅，询士多店才知被带到东门派出所，(假日酒店是深圳开发初期港商经营的类似集装箱的临时性旅馆，整排整排摆放在铺好排污，供水供电的地上。大堂也是铁皮棚瓦搭建，买西餐牛排，多士。位置在今南洋店旁。东门附近。)所以地属东门。谁知带了证件到了派出所，人已转送樟木头收容站了。紧急汇同从家乡赶来的长辈赶去樟木头，又得知已遣送回兴宁收容所了。赶到兴宁，己放人了，因欠收容遣送费，抵压了一个手表在那。补齐欠费拿回手表，乘车回大埔，和走路回梅县搭粮局顺风车也刚到大埔的杨师傅一齐到家门。这该死的收容遣送恶法。是第一代农民工进城打工的追魂棍，这样的5天捞人行动，竟然以这样的惊心动魄而终，如果身无分文还被扣下可以换食物路费的手表，放人出来走150公里回家，饿死失踪了找谁负责。深圳想说爱你不容易啊!
   这是真实的故事，还不止一次，在假日酒店吊运到下梅林重新装修期间，新补充过来的肖大哥，同样出去士多看电视，一夜未归，天亮后，工地办公室电话接到他从宝安关外打来的电话，当晚被查暂住证的警察以区域不对(在水贝总部报的暂住证跨区也违规)被运出南头关外，收了边防证件，剥掉上衣丢在宝安，等天亮才打电话回工地，我紧急赶去，没了证件，只好送他回广州。。。
  在送肖大哥回广州的那天，又去中山五路老乡家里了解家乡的消息，恰篷老叔女儿生日，几个常来往的同乡一起为她庆生，往日常来串门的一大群年青人一个没到，老叔家的长女初中没毕业就出来准备办退休顶班，因顶班后老叔户口迁移回家乡，家属其它人就无法迁出广州，又在观望中，她去了龙藏街表带厂打工，为了家里人的户口能顺利迁出，她放弃了顶班，人小鬼大懂感恩的女孩。当晚可能是不想她伤心吧，权且当了一晚男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未必是，广州一大班打工的年青人，这晚一个都没有受到邀请，我这异地打工者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来到她身边。受到青睐，受宠若惊。朦胧的爱开始萌芽。
8 a' j" |! [  e: U3 U" L$ O  回深圳后，就尽早交接手中的工作，一个多月后独自回到广州。
! k- j5 v  r$ j7 Y  A1 B
  
   深圳你深深地伤害了我们一砖一木建设你的建设者，你还创造出无人性的恶法漫延到广州及至全国，多少打工者被这恶法夜夜恶梦里，甚至刘志刚付出生命的代价!才使恶法寿终正寝。
3 c9 d) F" k( _" h- P' d% o  广州的时候，中心区的中山五路，中山六路老乡家是我经常落脚的地方，因为便利，老乡之间的信息也常在这边聚一聚。老乡的的家属还在家乡，有时候我们做的沙发床也可住上几天，有时有手艺在老乡家还是很受欢迎的，有什么剩余的材料，带回去又能做件小家具。连木屑带回去，点煤炉子烧的柴也受用。老乡们常到这里，家乡出来的，在外工作的，因为中心区的关系常到这里来，也有老乡家里需要做家具的也会到这来联系。

  为出行便利，找到了德政中路的龙虎墙的一栋旧楼租住，(还有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她，77年我高中走出校门，她小学一年级踏入校门。在我第一次回乡的过年时候，探老乡进门见双坑做笠麻的一堆孩子里，那些孩子们的玩笑话，"阿哥仔来了。"最后笑言成真，只好认命!)中山四路到中山五路两个街口。归还华侨的物业，原租户搬离时破坏了屋瓦，整栋两层楼里堆满垃圾下雨时又瓜棚一样漏雨，好在自己这行有点朋友，整修后雨就不漏了，垃圾就没办法清理，都堆到一楼的大房里，(真不知道，以前的几户人是干什么的，竞可以留下这么多的垃圾，后来请大卡车拉走整整3大卡车，真是奇葩，80年代中期的广州居民住房的真实写照。装修旧房见过很多很多，公用厨房中间用木支撑着，天花上滴下象酱油一样的油烟。。。)130一个月的房租，自己和垃圾一起住，亏房东也想得出来，那时工资，夫妻相加也就一百元左右，我是不是很二，只是想和她住得近一点，多一点见面的机会。越是这样，越走背运，本以为市中心便利，可以很快找到人合租，那堆垃圾吓跑了想住进来的人，工资虽能承受，那种走不出困境的煎熬和刚萌芽的爱，因为她太年轻？连拖手的走在街上也怕给人笑，还有老叔的反对，毕竟我是农民工。再次失恋了，初恋的决绝而去，现在也得到报应，她们还有机会迁移户口做广州人。一个人独住老旧的小楼里，如在冬天喝凉水，突然想到家乡老书齑里墙上提的自嘲诗:
              运交华盖(本命年)欲何求，未敢翻身己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9 d  N; K% G& H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此情此景，和鲁迅南来广州时的心境竟如此的一至，也就是一墙之隔中山图书馆，鲁迅当年教学地写此诗的地方。
   无奈求助于一土建圈的老乡，由他请来车清运完垃圾，转交他管理，我只保留一免租的房间。并带一组人北上湖北十堰装修车城宾馆去了。冬至日放假，拉队游武当山，当到南崖真武遇仙处，真真切切萌生了问道武当的心。要不是南天门外那蓦然回首，和那封信: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w* G5 ~1 h3 E# l

    再次回到广州，事业也出现了转机，中国大酒店写字楼装修，市府招待所的工程装修，远峰装饰工程公司(连设计人员都没有的公司，跟客户商谈的设计，由我手绘全套图纸作为施工验收的标准。带一班后来全部是装修老板的师傅全力打造，爱情也因为她到了我工地上其它已成家的师傅全力撮合有了转机，虽然一无所有，却也还出类拨萃。
+ R! i1 \" V( c5 w
这是85年远峰装饰让我从图纸到实木家具软布艺纯手工的作品。防潮水泥花阶砖，在机场边炮连空地，曾经有一班大埔老板办起过这种砖厂，养猪厂，米粉厂，我们也曾租住放工具的菜寮。刚搬去一天，晚上和同学捉象棋的时候，治安管理来了，查户口？我们农民工到哪都会有一种歧视的眼睛，我还镇定说:"我只是来捉棋的。"结果，冬夜12点，治安队勒令我马上回去，骑自行车穿过满洲坟场，阴森恐怖的麓湖，又不便半夜去敲伯父家的门，找到广工木工师傅的工场，工夫櫈上挺了一夜。这就是第一代农民工的生存环境。三十多年，从不惹官非，而无形的铁网总是笼罩在你的头顶。而施行如此恶法的人，却在享受着农民工创造出来的优等福利，而我们的社保一个子儿也没见到？难道这也叫文明吗？

4 O$ m0 |& M0 Q2 V' X5 {, e  [attachimg]535860[/attachimg]
   龙虎墙清理后分租了出去，人丁兴旺，楼上木间隔的3-4个小房，住满了人，还搭起阁楼，楼下住进一个打桩的台山班组。我只剩下一个小房间。她家迁移户口的事，她姊妹仨只能报俩人，她也把机会让给了妹妹，并且在过年一起回乡的时候，确定了我们的关系，并一齐回到广州，那一年中国大地上出现了摇滚音乐，北京工体
5 x0 y  l: Z0 j  E的演唱会上，出现了挽起一只裤脚的崔健和他的《一无所有》。我们的爱也如歌中唱到的:"我要抓住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这是你的手在擅抖，这是你的泪在流，莫非你是在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你这就跟我走。。。这可能是80年代最纯真的爱情，在没有物质左右的前提下，只要你不会永远一无所有，爱就会走得很远。到如今正式走过银婚。相信也会白头到老。
' y# p& o& I. n( P我们到银婚才去补拍婚纱相。
: m* m1 p8 n0 t+ M

石区

清123 发表于 2013-4-7 12:05
( w. S9 W  g( H2 ?0 E. B估计一个人在外吃苦受累不要紧吧，一起去你的思想负担也重。

# j, r# R0 A9 K  G3 E3 L% S乐天性格和励志的歌明天会更好，就是最的压力缓解剂。

清123

你年轻时是个帅小伙啊。

喜欢大埔

时光过的真快

石区

喜欢大埔 发表于 2013-4-6 22:03
$ E& b+ b6 y2 P4 I( h时光过的真快

4 W* M5 a: M/ b* C  n" K* g" U& l这是非常宝贵的财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风雨后的彩虹才美丽。

石区

清123 发表于 2013-4-6 21:52
你年轻时是个帅小伙啊。

( b1 ~* S/ U4 m- i  p时尚吧，那时港台剧对广州的潮流影响很大，那时刚出道的梁朝伟，刘德华喜欢的无袖T恤，阳光，笨小孩样子，回头看青涩的初恋，原来歌曲教会了那时的青年。

清123

石区 发表于 2013-4-7 09:44
时尚吧，那时港台剧对广州的潮流影响很大，那时刚出道的梁朝伟，刘德华喜欢的无袖T恤，阳光，笨小孩样子， ...

是啊，《红河谷》我也会唱。

石区

清123 发表于 2013-4-7 10:05
# w& z8 ]/ F" s是啊，《红河谷》我也会唱。

6 d+ ^2 p# a% g+ N6 i. C客家人传统的模式是男人出门闯荡，妻子在家养儿育女，八十年代也不例外，只是那为什么？不让她与你同去，无人能答。但真的做到，那份艰辛，非亲历不能释怀。一家人一起相伴，同甘共苦，压力越大，动力越强。潜能激发出来，这又是一种收获。

清123

石区 发表于 2013-4-7 10:15
客家人传统的模式是男人出门闯荡，妻子在家养儿育女，八十年代也不例外，只是那为什么？不让她与你同去， ...

估计一个人在外吃苦受累不要紧吧，一起去你的思想负担也重。

渔夫1

{:9_639:}楼主30年的经历可以写成剧本、拍成电影、电视剧哈！可以从让人另一个角度读懂中国当代社会低层百姓这30年沧桑！

石区

渔夫1 发表于 2013-4-7 15:37
楼主30年的经历可以写成剧本、拍成电影、电视剧哈！可以从让人另一个角度读懂中国当代社会低层百姓 ...

" ]* L( h' r* ^1 u: P对正是中国第一代农民工的缩影。

万川道人

建议楼主把此文稍加修改润饰，尽量更通顺更有文采更深刻一点，发到天涯杂谈，将会引起轰动。

% @, Z" k) C; f今年刚好是孙志刚事件十周年，这篇文章应景。

错别字：如出一辙

清123

我觉得万川道人说的有道理，有些事件楼主没交代很清楚，你心里有数，但读者有些就猜测了：“那种走不出困境的煎熬和刚萌芽的爱，因为她太年轻？连拖手的走在街上也怕给人笑，还有老叔的反对，毕竟我是农民工”，她出现的很突兀，读的我云里雾里。

石区

清123 发表于 2013-4-7 21:44
我觉得万川道人说的有道理，有些事件楼主没交代很清楚，你心里有数，但读者有些就猜测了：“那种走不出困境 ...

0 [4 @( R5 [& u6 }1 x& |是的，这只是事件薄，编辑中。正如《别怕我伤心》她一直在视线里的小妹妹。

清123

石区 发表于 2013-4-8 09:23
# U8 J- j0 T3 H; g' q* S1 [/ W9 W& ]是的，这只是事件薄，编辑中。正如《别怕我伤心》她一直在视线里的小妹妹。

8 F8 W, ]- @" j/ U4 G5 B估计她一直喜欢你。

默默默

说句老实话，掏心窝的：老哥你的样子比你的文字要帅多了、酷多了，80年代就有那么潮的衣服穿了，幸福啊。

石区

默默默 发表于 2013-4-8 19:48
6 Q' [9 z- p7 n7 h( Q$ ~说句老实话，掏心窝的：老哥你的样子比你的文字要帅多了、酷多了，80年代就有那么潮的衣服穿了，幸福啊。

& Z/ ]5 r- O/ ~! m3 C, |1 w8 W
1 c  I" E1 V3 P; T% P7 |梁朝伟新扎师兄出道的时候不过如此{:11_664:} 最后一张是高陂车站，那海碗是人家摆卖品，无酒。

百江人

你的肌肉很壮实。

石区

百江人 发表于 2013-4-9 16:41
你的肌肉很壮实。

9 `0 y( i5 H1 h6 \6 y; T劳动人民都壮。

石区

石区 发表于 2013-4-9 20:28
劳动人民都壮。

3 m' Z% Z/ Z, g$ Z2 A虎中一百年，大埔文化广场十三年前。
康复后一年。白云山下，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