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志

罗松生

乡村人物志

- Q4 ^6 X, A+ I文/罗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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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头坝，处于广福交界的古道上，是一条百年乡村小街，也是我出生之地，虽然昔日风光不再，但旧貌依然。春节回乡，感慨良多，许多生于斯，死于斯的父老乡亲，一一浮现在眼前，这些都是极为平凡的人，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可言，但他（她）们勤劳善良的天性，依然镌刻在我的脑海中，为了让这一美德不至于消失，我便用诗歌的形式，把儿时的记忆再现出来——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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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鸡师傅
" ?  q# }! v* O7 z) B
阉鸡，是一种流动的职业
8 o1 x' S; y* U且技术性极强
在这条街上他是唯一的
7 B4 r4 \. U3 }' I; r" E% ?大家都叫他观生叔
# `9 E& M( \, x# ?. f他笛子一吹
7 X7 ~- I" r( `6 T- E3 a便告知村民们快把鸡儿笼起来
" S$ P- d' U, r) h$ M7 w谁家养了多少鸡
他一清二楚
哪家的雄鸡会赶母鸡了
他便会准时到来
无论是在门坪前还是屋檐下
' u7 g. k/ D  d! e+ @% p* R* b他那小小的工具包一打开
- \; C3 `8 M$ A; M马上就可以工作起来
. N% N" i  D; p' f  x只要你打来一碗清水
9 R8 l; y3 M1 G# x一切就算准备妥当
他抓起鸡来用脚踩住
( u8 c" K0 `6 p6 w那鸡最多叫上二声
旁边就被切开了一个小口子
, m2 z: T+ S5 |% O+ `他能准确地找到那两只睾丸
他的双手此时已经不够用
只好用牙齿来叼起一只小匙子
5 m5 n; p9 A6 g  B2 U那匙柄上穿着一条特制的线
这线迅速就把睾丸割了下来
- z' u/ @' r. T& c4 g' W  s此时，许多的孩子便紧紧地围着
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阉鸡的全过程
有的父母喊了，也装着听不见
2 t5 [1 z& ^6 d0 P因为还有雄鸡没有阉完
5 Y) o) X' |+ u  F1 p" H! y这时，大人真的是气极了
本想去打打他，但转念一想
便对着阉鸡师傅说
这小子实在太蛮了，也给我一起阉掉
* ~. y! m9 j+ U6 G  o孩子一听这话
+ ?- ~" s: r+ E. f便立即飞一样跑回家去
是啊，打他骂他也不怕
. A) L! S/ }3 K; Y% s就算这一招十分灵
1 U# `$ S" L4 s% }其实这孩子也已经完全懂事了
) }. L8 b0 A- u* O) G( w$ \) w如今凡是家里有什么东西
. `% ^1 W" {8 \; k" q! S! k都是他吃得多而姐妹却吃得少
' n) X% i! Z5 s3 [/ l# d1 q+ }父母处处都由他鼻头直＊
6 y; {9 l* }; \) X( c就是因为比她们多了两个圆圆的小东西
如果真的被阉掉了那还了得
将来娶老婆谁还愿意嫁给自己
  {6 m* n* n% ~: F本来阉鸡师傅
3 V4 j4 w* Y5 x. F$ q" c7 Q是专门来阉鸡的
6 Z  M+ J4 E, X' B# z- G: [想不到他笛子一吹
村子里便有惊又有喜
喜的是那些母鸡
不再怕被雄鸡赶得咯咯叫了
! E: |0 b' h' \: Y1 S惊的是那些小男孩
那怕哭得再凶，只要一听到笛子声
立刻就会停下来

剃头师傅

' \  `+ R. ?  I/ E人人称他为高脚佬
瘦得就象一个纸人
一把剪子在他手上
就象一把乐器在乐师手上一样
1 p, J( m1 T% V' R+ C) h咔嚓咔嚓头发就变短了
; a. l4 L# N! R- q7 P, [咔嚓咔嚓头顶就变顺了
咔嚓咔嚓面貌也变得精神多了
) b3 D# Z1 B8 D: c- Q此人叫做炎忠伯
& w) ?+ B& P7 L3 Y6 N他是做顶上功夫的
. S; P  F8 S5 e' p3 m" U7 ]0 O抽起烟来也好象特别带劲
8 z# X+ T# j# v/ I你一旦坐上了他那转椅
: a# U1 ~) f0 B9 P. J: q4 e即使地位再高
. C+ [2 w! Q' j也得放下架子
他用左手右手互相配合
一把锋利的剃刀
在头皮上走来走去
9 w) Q. M1 b/ f5 b8 ?1 h技术可谓炉火纯青
* i/ a$ a! {% N1 c4 O7 d2 \当你在昏昏欲睡之时
他不会用话语来唤醒你
) H$ a- e3 O: h  u而是讲一些前朝故事
让你的精神重新又振作起来
他精心地为你修剪鼻毛
" \; z) V" B& @& J9 D细心地为你挖耳
并且轻轻地揉揉你的太阳穴
$ |  }% L" O7 i/ R% c时间也好象过得特别慢
他不象有些同行
* f/ M4 `+ L' |. Y一拿起剪子就讲求速度
甚至三刨二刮就解决问题
& O& e7 L4 q& i% z0 j4 i他认真的态度
不亚于一位艺术家
正在雕刻一件艺作品
他的剃头店就在街中腰
1 `- Z$ S- ?7 P) A6 D7 i3 o/ i: e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来
有的并非是来剃头的
而是专门来旁听
因为它不仅是一间剃头店
& W& u$ `* @% D* @8 z还是一个讲古堂
* |! y' |: s  [5 @- }凡是有顾客来
$ K/ q$ |8 @6 `" W# ]他最少会讲一条古子
他那剃刀不会停
剪子照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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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破烂的华伯

一个光头的老年人
7 b6 y4 t. R  p% W8 E身穿圆领蓝布衫
. C% B1 B% N& Y+ ]+ V& \6 x和宽大的交头裤
0 v0 d( h6 e2 G无论走到哪里
, v6 s' ~8 j) [8 i肩头总是挑着箩担
- L& Z8 [# e2 h" ]他就是收破烂的华伯
5 r' Q2 d/ f; y鹅毛鸭毛破铜烂铁牙膏罐
他走村窜巷
不停的念着这句口头禅
如果是现在人眼光
4 U# H) R& V8 o这种职业不值一提
1 V6 X0 m4 a' H! j% i) }8 t- d" o4 e5 U  }可在当时的我们看来
他简直就象是财神爷一般
只要一听华伯的声音到了
3 m  d  G! {# o' r! ]% d我们就会急忙回家翻箱倒柜
看有没有用不上的东西
赶快拿去给华伯换钱
可家中的这种无用物品
; W/ G4 o/ k, ]毕竟非常有限
于是那些垃圾堆
就成了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
记得我的“第一桶金”
就是从那里淘得的
  B0 G5 ]* `4 T; I; \/ r7 B4 L那是一张报废了的锄头
' w. [3 v* C( Y  l) g2 ^我兴冲冲地拿给华伯
' e  i; T7 n( z6 ^马上就换到了一角钱
除了捡破烂之外
还有一条来钱的门路
: n5 N! `# n0 p/ n7 C& B8 E那却与天气有关
华伯收回来的鹅毛鸭毛
% V3 M5 ~9 e6 o8 |/ Z' L还要拿到太阳下去晒晒
有时侯会突然刮起风来
有些羽毛就想飞上天
# ^9 Z* I. F; d* A但最终还会掉落到地上
0 C; {; ~8 B( e7 b2 N* J我们就会七手八脚帮华伯捡
捡来捡去总还会有漏网之羽
倒回来再捡到的
就归我们自己所有
$ N) E( I, `. B0 x5 y! a第二天又会拿到华伯那里去换钱
在那种特殊的年代
我们需要华伯
华伯也需要我们
. H, a# j3 w& ^9 t- t0 V1 I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并不计较我们有时侯耍些花招
& `3 M% ?6 c6 b# B# j$ Z! E只要我们手上的货来路正当
他就从来不会少我们一分钱
4 T& s2 B8 F: i4 }" N尽管我们也是左手来右手去
( J( f6 \7 a2 o) i8 Q+ W但总算从华伯那里懂得了
' k" r, F% W# l% ?0 K, k$ H钱的确是个好东西

＊客家话：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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