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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轻舞飞扬

2005年大埔论坛武学巨著《七杀手》——轻舞飞扬呕心沥血倾情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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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30 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还有呢。。。。。。。

我饭都没心思吃呢。。。。。。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原帖由 winni 于 2005-10-30 05:36 PM 发表


老大还有我们呢!
你偏心.



其他朋友一起谢过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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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室中的灯光柔美,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里,也在散发着一阵阵酒香。

    在炉边煮酒的,正是那青衣白衫、神秘而可怕的青年人。

    得闲公子还是躺在那张铺着豹皮的短榻上,闭着眼养神。

    天气还很暖,炉火使得雅室中更灼热,可是他们两个人却完全没有觉得丝毫热意。

    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正在等目目猪。

    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下酒菜,居然还为目目猪安排好一张椅子。

    能和得闲公子对坐饮酒的,天下又有几个人?

    门外有敲门声,进来的是阿湘,这雅室当然就在阿湘的山庄里。

    “人已来了。”

    “请他进来。” 得闲还是闭着眼睛,“一个人进来。”

    目目猪刚走进来,阿湘就立刻掩起了门。

    青衣白衫的青年人,专心煮着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但得闲却居然已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你没有白费功夫”他微笑着道,“在武功和女人身上,你都没有白费功夫。”

    他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所以目目猪就等着他说下去。

    得闲果然已接着道:“连我都对付不了的女人,想不到你居然能对付。”

    目目猪还是没有开口。

    他摸不清得闲的意思,在女人这方面,男人通常都不肯认输的。

    得闲道:“要骗过麦子和燕子都不是容易事,你却都做到了。”

    目目猪终于笑了笑,道:“但我却是为你做的。”

    得闲看着他,忽然大笑道:“看来你不但聪明,而且很谨慎。”

    目目猪叹了口气,道:“我不能不谨慎。”

    得闲道:“现在狡兔已得手,你怕我把你烹在锅里?”

    目目猪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我还明白。”

    得闲道:“但你却不是那种只会猎兔的走狗,你是个很会做事的人,我经常都用得着你这种人。”

    目目猪松了口气,道:“多谢。”

    得闲道:“坐。”

    目目猪道:“我最好还是站着。”

    得闲又笑了,道:“看来燕子的出手倒真不轻。”

    目目猪苦笑。

    得闲道:“你想不想要她打你的那双手。”

    目目猪道:“想。”

    得闲淡淡道:“那容易,我立刻可将那双手装在盘子里,送给你。”

    目目猪道:“但我却宁愿让那两只手连在她身上。”

    得闲道:“那更容易,你出去时,就可以把她带走。”

    目目猪却摇头道:“我喜欢吃鸡蛋,却不愿随身带着只母鸡。”

    得闲第二次大笑,道:“那么我就把鸡窝告诉你,要吃鸡蛋,你随时都可以去。”

    目目猪苦笑道:“只可惜那鸡蛋里不但有骨头,还有板子。”

    得闲第三次大笑。

    他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笑的次数比任何一天都多。

    等他笑完了,目目猪才缓缓道:“你好像忘了问我一件事。”

    得闲道:“我不必问,我知道你一定已得手。”

    目目猪道:“那匣子没有错?”

    得闲也凝视着他,道:“没有错。”

    目目猪道:“看清楚了?”

    得闲道:“看得很清楚。”

    两人的眼色,看来都好像有点奇怪,目目猪问的话也像是多余的。

    得闲本来一向不喜欢多话的人,但这次却并没有露出厌恶不耐之色。

    目目猪笑道:“匣子既然没有错,里面的东西也不会错了。”

    他终于从身上拿出个紫缎包袱,包袱上打着个很巧妙的结:“这就是我从那匣子里拿出来的,我原封未动。”

    得闲道:“我看得出,这是她亲手打的相思结。”

    相思已成结,当然是很难打开的。

    得闲却只用两根手指夹住结尾,也不知怎么样轻轻一抖,就开了。

    他微笑着道:“要打开相思结,只有用我这种法子。”

    目目猪道:“我还有一种法子。”

    得闲道:“你用什么?”

    目目猪道:“用剑!”

    无论缠得多么紧的相思结,只要用剑一削,也一定会开的。

    得闲第四次大笑:“你用的法子,好像总是最直接、最彻底的一种。”

    目目猪道:“我只会这一种。”

    得闲笑道:“有效的法子,只会一种也已足够了。”

    包袱里包着一堆丝棉,拨开丝棉,才看见一只翠绿的碧玉瓶。

    得闲眼睛里发着光,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种奇异的红晕。

    这瓶药得来实在太不容易。

    为了这瓶药,他付出的代价已太多。

    直到现在,他伸出手去拿时,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在轻轻颤抖。

    谁知目目猪却闪电般出手,将瓶子抢了过来,用力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砸得粉碎,鲜红的药汁,碧血般的流在地上。

    站在门口的阿湘,脸已吓黄了。

    得闲也不禁耸然动容,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目目猪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要找你这么样一个好老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还不想要你死。”

    得闲怒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目目猪道:“你应该懂。”

    得闲道:“我看得出药并不假,也嗅得出。”

    药汁是鲜红而透明的,药瓶一碎,立刻就有种异香散出。

    目目猪道:“就算不假,药里也一定掺了毒。”

    得闲道:“你凭什么敢断定?”

    目目猪道:“凭两点。”

    得闲道:“你说。”

    目目猪道:“这件事实在做得太顺利,太容易。”

    得闲道:“这理由不够。”

    目目猪道:“我看见的那麦子夫人,根本是个冒牌的。”

    得闲道:“你根本从未见过她,怎么知道她是真是假?”

    目目猪道:“她的皮肤太粗,一个每天都在身上涂抹蜜油的女人,绝不会有那么粗的皮肤。”

    得闲道:“就凭这两点?”

    目目猪淡谈道:“合理的推断,一点就已足够,何况两点?”

    得闲忽然闭上了嘴,似已无话可驳。

    因为就在这时,那鲜红透明的药汁,突然变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死黑色。

    有的毒药一见了风,药力就会发作。现在无论谁都已看得出,这瓶药里,的确已掺了毒,剧毒。

    得闲的脸似乎也已变成死灰色,凝视着柳长街,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平生从未说过谢字。”

    目目猪道:“我相信。”

    得闲道:“但现在我却不能不谢你。”

    目目猪道:“我也不能不接受。”

    得闲道:“但我还是不明白……”

    目目猪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应该明白的,麦子知道我要去为你做件事,就将计就计,故意让我得手,拿这瓶有毒的药回来毒死你。”

    得闲变色道:“她……她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

    目目猪叹了口气,道:“女人心里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得透。”

    得闲闭上了眼睛,又显得很疲倦,悲伤本就能令人疲倦。

    却不知他是为了失望而悲伤,还是为了相思。

    目目猪忽然问道:“你又忘了问我一件事。”

    得闲苦笑道:“我的心很乱,你说。”

    目目猪道:“我替你去做这件事,是不是只有这屋子里的四个人知道?”

    得闲道:“不错。”

    目目猪道:“那么麦子夫人又怎会知道的?”

    得闲霍然张开眼,目光又变得利如刀锋,刀锋般盯在阿湘脸上。

    阿湘的脸又已吓黄。

    目目猪道:“我被你毒打成伤,别人都认为我已恨你入骨,但阿湘却知道内情。”

    得闲突然道:“不是阿湘。”

    目目猪道:“为什么?”

    得闲道:“有得闲,才有阿湘,他能有今天,全因为我,我死了对他绝没有好处。”

    目目猪沉思着,终于点了点头:“我相信。他应该知道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得闲。”

    阿湘突然跪了下去,跪下去时已泪流满面。

    这是感激的泪,感激得闲对他的信任。

    目目猪已慢慢地接着道:“若不是阿湘,是谁?”

    得闲没有回答,他也不再问。

    两个人的目光,却都已盯在那青衣白衫的青年人脸上。
发表于 2005-10-30 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抗议啊!老大!看得我眼都疼了!还有水友们都不发帖了全都追在这看帖了!!!!1你说该怎么办?

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炉火已弱,酒已温。

    青衣白衫的青年人,正在将铜壶上的酒,慢慢地倒入酒壶里。

    他的手还是很稳,连一滴酒都没有溅出来。

    他脸上还是全无表情。

    就连目目猪这一生中,也从未没有见过如此冷静镇定的人。

    他也不能不佩服这个人。

    得闲看着这人时,神色仿佛变得很悲伤,是在为这个人惋惜而悲伤。

    目目猪也不禁长长叹息:“我本不愿怀疑你的,只可惜我已别无选择。”

    青衣白衫的青年人将酒壶摆在桌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目目猪道:“但知道这秘密的,除了得闲、阿湘和我之外,只有你。”

    青衣白衫的青年人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试了试酒的温度,就将壶中的酒倒入酒杯。

    酒还是没有溅出一滴。

    目目猪道:“那车夫也知道我在替得闲做事,只因为他本是你的亲信,这秘密也许就是经过他传到麦子夫人处的,因为你随时都得跟随在得闲身旁,根本没有机会。”

    酒已斟满两杯。

    青衣白衫的青年人放下酒壶,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

    目目猪道:“那天你忽然在那农舍外出现,只因为你本就想杀他灭口,所以一直在盯着他,正好有了个杀他的借口。”

    青衣白衫的青年人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仿佛根本不屑辩白。

    目目猪道:“所以我想来想去,泄露这秘密的,除了你之外,绝没有别人。”

    他又长长叹息了一声,接着道:“但我却实在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出卖朋友。”

    得闲忽然道:“他没有朋友。”

    目目猪道:“你也不是他的朋友?”

    得闲道:“不是。”

    目目猪道:“是他的恩人?”

    得闲道:“也不是。”

    目目猪想不通:“既然都不是,他为什么会像奴才般跟着你?”

    得闲道:“你知道他是谁?”

    目目猪道:“我不能确定。”

    得闲道:“不妨说说看。”

    目目猪道:“昔年有个了不起的少年英雄,九岁杀人,十六岁已名动武林,二十刚出头,就已身为七大帮派广州帮的掌门,刀法之高举世无双,人称天下第一刀。”

    得闲道:“你没有看错,他就是迷雾森林。”

    目目猪长长吐出口气,道:“但现在看来他似已变了。”

    得闲道:“你想不通昔年锋芒最盛的英雄,如今怎么会变成像奴才般跟着我?”

    目目猪承认:“我想不通,只怕也没有人能想得通。”

    得闲道:“世上也的确只有一种人,能令他变成这样的人。”

    目目猪道:“哪种人?”

    得闲道:“仇人,他的仇人。”

    目目猪愕然:“你是他的仇人?”

    得闲点点头。

    目目猪更想不通。

    得闲道:“他生平只败过三次,但全都是败在我手上,他立誓要杀我,却也知道今生绝对无法胜得了我。”

    目目猪道:“因为你还在盛年,他的武功却已过了巅峰。”

    得闲道:“也因为我胜他那三次,用的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手法,所以他完全摸不透我的武功。”

    目目猪道:“除非他能日日夜夜的跟着你,研究你这个人,想法子找出你的弱点来,否则他永远都没有胜你的机会。”

    得闲道:“不错。”

    目目猪道:“你居然答应了他,让他跟着你?”

    得闲笑了笑,道:“这件事本身就是种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刺激,刺激也正是种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乐趣。”

    除了生命的威胁外,这世上能让得闲觉得刺激的事确实已不多。

    得闲又道:“可是我也有条件的。”

    目目猪道:“你的条件,就是要他做你的奴才?”

    得闲又点点头,微笑着:“能让迷雾森林做奴才,岂非也是件无法思议的事?”

    目目猪道:“所以你认为这也是种乐趣。”

    得闲道:“何况,在他没有把握出手之前,他一定会尽力保护我的安全,因为他绝不愿让我死在别人手里。”

    目目猪叹了口气,道:“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让他知道这秘密的。”

    得闲道:“什么秘密我都没有瞒他,因为我信任他,他本不是那种喜欢揭人隐私的小人。”

    能完全信任朋友的人已不多,能完全信任仇敌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目目猪道:“得闲果然不愧是得闲,只可惜你这次却看错人了。”

    得闲叹了口气,苦笑道:“每个人都难免会错的,也许我一直将他估得太高,却低估了你。”

    目目猪淡淡地笑了笑,道:“看来他好像也低估了我。”

    得闲道:“除了我之外,他本就从未将世上任何人看在眼里。”

    迷雾森林霍然抬起头,脸上虽然仍全无表情,眼睛却已露出种慑人的锋芒,一字字道:“你相信这个人的话?”

    得闲道:“我不能不信。”

    迷雾森林道:“好,很好。”

    得闲道:“你是不是又准备出手?”

    迷雾森林缓缓道:“我已仔细观察了你四年,你的一举一动,我全未错过。”

    得闲道:“我知道。”

    迷雾森林道:“你的确是个很难看透的人,因为你根本很少给人机会,你根本很少动。”

    得闲淡淡道:“不动则已,一动惊人,静如山岳,动如流星。”

    迷雾森林静静地站在那里,也像山岳般沉稳持重,缓缓道:“我少年时锋芒太露,武功的确已过巅峰,现在若还不能胜你,以后的机会更少。”

    得闲道:“所以你本就已准备出手?”

    迷雾森林道:“不错。”

    得闲道:“好,很好。”

    迷雾森林道:“这是我与你的第四战,也必将是最后一战,能与得闲交手四次,无论胜负,我都已死而无憾!”

    得闲叹了口气,道:“我本无意杀你,可是这一次……”

    迷雾森林缓缓道:“这次我若再败,也无意再活下去。”

    得闲道:“好,去拿你的刀。”

    迷雾森林道:“我的刀法变化,你已了如指掌,我用刀必定不能胜你。”

    得闲道:“你用什么?”

    迷雾森林淡淡道:“天下万物,在我手里,哪一件不能成为杀人的武器?”

    得闲大笑,道:“能与你交手四次,也是我平生一大快事!”

    他的笑声突然停顿。

    然后屋子里就突然变得死寂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风吹着窗外的黄菊和银杏,菊花无声,银杏却仿佛在叹息着。

    在这天高气爽的仲秋,天地间却仿佛突然充满了严冬的肃杀。

    迷雾森林凝视着得闲,瞳孔收缩,额上的青筋凸起,显然已凝集了全身力气,准备作孤注一掷。

    无论谁都看得出,只要他出手,就必定是石破天惊的一着。

    谁知他却只用两根手指,拈了根筷子,轻描淡写地向得闲刺了过去。

    他已准备了搏虎之力,使出的招式,竟似连薄纸都穿不透。

    但得闲的神情却显得很凝重,这轻飘飘的一根筷子,在他眼中看来竟似重如泰山。

    他也拈起根筷子,斜斜点出。

    两个人中间不隔着张桌面,得闲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两个人手里的筷子飘忽来去,变化虽快,却像是孩子们的儿戏。

    但目目猪却看得出这绝不是儿戏。

    这两根筷子的变化之妙,已无法形容,竟似已能沧海纳入一粟,将有形的炼成无形,每一个变化中,都包涵着无数种变化,每一次刺出,都含蕴着可以开金裂石的力量。

    这一战在别人眼中看虽然完全没有凶险,但目目猪却已看得惊心动魄,心驰神飞。

    迷雾森林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刀。

    得闲更不愧是武林中百年难见的奇人,惊才绝技,当做无双。

    忽然间,两根飘忽流动的筷子已搭在一起。

    两个人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不出盏茶的功夫,额上竟似都已现出汗珠。

    目目猪忽然发现得闲坐着的软榻,在往下陷落,迷雾森林的两只脚,也已陷入了石地。

    两个人显然都已用出了全身的力量,没有人能想像这种力量有多么可怕。

    但他们手里的筷子,本来一折就断,现在好像忽然变成了柔软的。

    迷雾森林手里的筷子,竟忽然变得面条般弯曲,脸上的汗,雨点般落下,突然撤手,整个人向后跌出,“砰”的一声,冲上了墙壁。

    砖石砌成的墙壁,竟被他撞破个大洞。

    然后他就倒下,鲜血立刻从他嘴角流出,连呼吸都似已停顿。

    得闲也已倒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脸色惨白,显得说不出的疲倦虚弱。

    就在这一刹那间,目目猪已出手。

    他的手虚空一抓,突然沉下,闪电般擒住了得闲的手腕。

    得闲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没有张开眼睛。

    阿湘耸然失色,想从墙上的破洞里冲出去,但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劈面一拳,将他打倒。

    “雄狮”简单生活。

    这个一拳击倒阿湘的人,竟赫然是简单生活。

    得闲惨白的脸上,也完全没有血色。

    目目猪一把擒住他腕上脉门,已如闪电般点了他的十三处穴道。

    得闲还是闭着眼睛,忽然轻轻叹道:“原来我不但低估了你,也错看了你。”

    目目猪淡淡道:“每个人都难免会错的,你也是人。”

    得闲道:“我是不是也错怪了迷雾森林?”

    目目猪道:“这也许就是你最大的错。”

    得闲道:“你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绝不会让我落人别人手里,所以你要动我,就一定得先假我的手除去他。”

    目目猪道:“我对他的确有点顾忌,但最顾忌的还是你。”

    得闲道:“所以你也想假他的手,先耗尽我的实力。”

    目目猪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用的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得闲道:“药里的毒,也是你下的?”

    目目猪道:“因为我不想被别人利用,更不想做麦子的工具,我要用我的一双手,活捉你这条人中之龙。”

    得闲道:“你是不是麦子手下的人?”

    目目猪道:“不是。”

    得闲道:“我们有仇?”

    目目猪道:“没有。”

    得闲道:“你为的是什么?”

    目目猪道:“我受了妍重妍老太爷之托,要括捉你归案去。”

    得闲道:“我犯了什么案?”

    目目猪道:“你自己应该知道。”

    得闲叹了口气,不但还是闭着眼睛,连嘴也闭上了。

    目目猪道:“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班头捕快,要对你下手已不止一天,怎奈大家却知道要对付你实在太不容易,就连我也完全没有把握,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完全信任我,所以我刚刚还出手救你。”

    得闲冷冷道:“你说的已够多。”

    目目猪道:“你不想再听?”

    得闲冷笑。

    目目猪道:“你好像连看都懒得再看我。”

    简单生活忽然道:“他不愿看的是我,不是你。”

    得闲道:“不错,像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我多看一眼,也怕污了我的眼睛。”

    简单生活叹了口气道:“你错了,我对你下手,并不是见利忘义,而是大义灭亲。”

    得闲忍不住问道:“你也是妍重的人?”

    简单生活点点头,转向目目猪道:“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

    目目猪的确想不到。

    简单生活道:“但我却早已知道你的来历?”

    目目猪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简单生活道:“你还没有来之前,妍重已叫我照顾你。”

    目目猪苦笑道:“你照顾得的确很好。”

    简单生活叹道:“上次我对你的出手,实在太重了些,但那是情不得已,因为我也绝不能被他怀疑,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我的苦衷。”

    目目猪道:“我当然明白。”

    简单生活展颜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怪我的。”

    目目猪道:“我不怪你。”

    他微笑着伸出手:“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又都是为了公事,你就算打得再重些,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简单生活大笑,道:“好,我交了你这个朋友。”

    他也大笑着伸出手,握住了目目猪的手,然后他的笑声就突然停顿,一张脸也突然扭曲,他已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目目猪已拧断了他的腕子,挥拳痛击在他鼻梁上。

    这不仅因为他实在完全没有警戒,也因为目目猪的手法实在太巧妙,出手实在太快。

    这雄狮般的老人,被他的铁拳一击,就已仰面倒了下去。

    目目猪却还没有停手,拳头又雨点般落在他胸膛和两肩上,脸上却还带着微笑,道:“你打我,我不怪你,我打你,你当然也不会怪我,就算我打得比你还重些,我知道你也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简单生活已无法开口。

    他一定要用力咬着牙,才不致叫出声,他打目目猪的时候,目目猪也没求饶喊痛。

    得闲眼睛虽然还是闭着,嘴角却已不禁露出微笑。

    他不但是简单生活的朋友,也是简单生活的恩人,简单生活却出卖了他。

    见利忘义,恩将仇报的人,一定要受到惩罚。

    现在简单生活已受到惩罚。

    目目猪打在简单生活身上的拳头,就好像是得闲自己的拳头一样。

    屋子里只剩下喘气声。

    目目猪停住手时,简单生活已不再是雄狮,已被打得像是条野狗。

    “人家欠我的,我都已收了回来。”目目猪轻轻抚着自己的拳头,眼睛里闪动着种奇特的光芒:“我欠人家的,现在也该还了。”

    得闲忽然问道:“你欠谁的?”

    目目猪淡淡道:“没有人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接受过别人的恩惠。”

    得闲道:“哦?”

    目目猪道:“你也一样,你要吃饭,就需要别人替你种稻种米,你生下来,也是别人的手把你接下来的,若没有别人的恩惠,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根本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得闲道:“所以每个人都欠了一笔债。”

    目目猪点点头。

    得闲道:“这笔债你能还?”

    目目猪道:“这笔债当然很难还清,只不过,在你活着的这一生中,若是能做几件对世人有好处的事,也就算还过这笔债了。”

    得闲冷笑。

    目目猪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妍重想见你已有很久?”

    得闲冷笑道:“我想见他,也不止一天了。”

    目目猪忽然长叹道:“你们两个的确都是很难见到的人,能有见面的一天,实在不容易。”

    他在叹息。

    因为他心里的确有很多感慨。

    得闲又闭上了眼睛,也在叹息:“我早已算准我们迟早总有见面的一天,但却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而已。”

    目目猪道:“世上本就有很多人们想不到的事。”

    他拉起了得闲:“你也想不到,因为你并不是真的是龙,你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原帖由 四六货 于 2005-10-30 06:05 PM 发表
抗议啊!老大!看得我眼都疼了!还有水友们都不发帖了全都追在这看帖了!!!!1你说该怎么办?

继续~~~~



别说是你啊,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目目猪、得闲、麦子、妍菜娇,我自己都要晕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原帖由 蓝颜知己 于 2005-10-30 05:44 PM 发表
还有呢。。。。。。。

我饭都没心思吃呢。。。。。。


:$谢谢谢谢!原来蓝颜知已MM跟我一样投入啊~~
发表于 2005-10-30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终于看完了,继续期待下文。。。老大,快啊。。出去转个身回来,再看。。
发表于 2005-10-30 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森林你都死掉了,还看...
这句话是从门外传进来的,露露转过头,就看见个兰花般幽雅、孔雀般骄傲的绝色丽人,从门外的黑暗中走了进来。

    燕子居然也来了。

这个写得好,好玩,可是老大你为什么要说我是母鸡...哭死我了
发表于 2005-10-30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呵呵`~~继续啊`~~~~
发表于 2005-10-30 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加油..............................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再次感谢大家送的花啊~~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第七章 空手擒龙            



    妍重当然也是个人。

    但他却是个很不平凡的人,他这一生中,的确做过很多非常不平凡的事。

    他初入江湖时,已有很多人叫他”狐狸”。

    可是他除了有狐狸般的机智狡猾外,他还有骆驼般的忍耐,耕牛般的刻苦,鹰隼般的矫健,鸽子般的敏捷,刀剑般的锋利。

    只可惜现在他已老了。

    他的目力已减退,肌肉已松弛,反应已迟钝,而且还患了种很严重的风湿病,已有多年缠绵病榻,连站都站不起来。

    幸好他直到现在,还是同样的受人尊敬。

    古老的庭堂,宽阔而高敞,却还是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

    桌椅也是古旧的,油漆的颜色已渐渐消褪,有风吹进来的时候,大梁的秸尘就会随风而落,落在客人们的身上。

    现在还有风。

    目目猪替得闲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得闲喃喃道:“这地方实在已应该打扫打扫了。”

    目目猪笑了笑,道:“我不在乎,有些人命中注定了就是要在泥尘中打滚的。”

    得闲道:“你就是这种人?”

    目目猪点点头,道:“但你却不是,妍老爷也不是。”

    得闲冷冷道:“你一定要拿我跟他比?”

    目目猪道:“因为你们本是同一种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

    得闲闭上了嘴。

    大厅里又恢复了寂静,风吹着窗纸,就好像落叶声一样。

    秋已将残,下雪的时候已快到了。

    “老爷子在不在?”

    “在。”应门的也是个老人,“你们在厅里等着,我去通报。”

    这老人满头白发,满脸伤疤,当年想必也是和妍重出生入死过的伙伴。

    所以他说话很不客气,目目猪也原谅了他,就在大厅里等看,已等了很久。

    妍菜娇呢?

    她想必已经知道目目猪来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目目猪没有问,也没有人可问。

    这地方他只来过两次,两次加起来只看见过三个人——妍重、妍菜娇,和那应门的老人。

    但你若认为这地方来去自如,你就错了,而且错得要命!

    “要命”的意思,就是真要你的命!

    妍老爷子出道数十年,黑道上好汉,栽在他手里的也不知有多少。

    想要他命的仇家,更不知有多少,其中有很多都到这里来试过。

    来的人,从来也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月色又渐渐西沉,大厅里更阴暗。

    妍老爷子还没有露面。

    得闲不禁冷笑:“看来他的架子倒不小。”

    目目猪淡淡的道:“架子大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

    他又笑了笑:“何况,我若是你,我一定不会急看见他。”

    得闲道:“他也不急着见我?”

    目目猪道:“他用不着急。”

    得闲道:“因为我已是他网中的鱼?”

    目目猪道:“但在他眼里,你却还是条毒龙。”

    得闲道:“哦?”

    目目猪道:“他是个很谨慎的人,若没有问清楚,是绝不会来见你这条毒龙的。”

    得闲道:“为什么?”

    目目猪道:“先问问这条毒龙是不是已变成了鱼,还得问问这条鱼是不是有利。”

    得闲道:“问谁?”

    目目猪道:“谁最了解你,谁最清楚这件事?”

    得闲道:“简单生活?”

    目目猪微笑。

    得闲道:“他也来了?”

    目目猪道:“我想他也是刚来的。”

    就在这时,已有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笑道:“抱歉得很,让你久等了。”
发表于 2005-10-30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抱歉得很,让你久等了


大家久等了,老大!!!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长而宽阔的大厅里,还有道挂着帘于的拱门,将大厅分成五重。

    目目猪他们在第一重厅外,这声音却是从最后一道门里发出来的。

    一个枯瘦而憔悴的老人,拥着狐裘,坐在一张可以推动的大椅子里。

    在后面推着他进来的,正是那应门的老家丁和简单生活。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格”的一响,四道拱门上,同时落下了四道铁栅,将妍老爷子和目目猪他们完全隔断。

    铁栅粗如儿臂,就算有千军万马,一时间也很难冲过去。

    目目猪并不意外,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已见识过了,觉得意外的是得闲。

    直到现在,他才相信妍重的小心谨慎,实在没有人能比得上。

    目目猪已站起来,微笑躬身。

    “老爷子,你好。”

    妍重的锐眼己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我很好,你也很好,我们大家都好。”

    妍重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他微笑着又道:“我也没有看错你,我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失望。”

    目目猪看着简单生活笑了笑:“事情经过,你已全部告诉了老爷子?”

    简单生活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苦笑道:“你的出手若再重些,我只怕就连话都不能说了。”

    妍重大笑:“现在你们两个总算已拉平了,谁也不许把这件事再记在心里。”

    他忽然挥了挥手,转头道:“把这些东西也全部撤开去。”

    “这些东西”就是那四道铁栅。

    满面刀疤的老人还在迟疑着,妍重已皱起眉,道:“你最好记住,现在目目猪大爷已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是绝不能有任何东西挡住的。”

    得闲突然冷笑,道:“好一双兄弟,一条走狗,一只狐狸。”

    妍重居然面不改色,还是微笑着道:“你最好也记住,只要我们这样的兄弟还活着,你们这些人就一个个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铁栅已撤开。

    妍重忽然又道:“把东西送给目目猪大爷去,把那条毒龙拖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他。”

    老人家立刻捧着个锦缎包袱走过来,包袱里竟只不过是套蓝布衣服。

    正是妍菜娇和目目猪定情之夜,穿的那套衣服,衣服上还带着她的香气。

    妍重道:“这是她临去之前,特地要我留下来给你的。”

    目目猪的心在往下沉:“她……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妍重苍老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满面悲伤:“每个人都要去的地方。一去就永不复返的地方。”

    妍重黯然道:“月有阴暗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你还年轻,你一定要把这种事看开些。”

    目目猪的人已僵硬。

    妍菜娇难道真的已死了?

    她时时刻刻都在叮咛他,要他好好的活下去,她自己为什么要死?

    为什么死得这么突然,死得这么早!

    目目猪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可是他不能不信。

    妍重叹息着,显得更苍老、更憔悴:“她从小就有种治不好的恶疾,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去的,她一直瞒着你,始终不肯嫁给你,就是为了怕你伤心。”

    目目猪没有动,没有开口。

    他已不是那种热情冲动的少年,已不会大哭大笑,他只是痴痴地站着,就像是变成了石头人。

    简单生活居然也在叹息。

    “我从不劝人喝酒,可是现在……”他居然捧着壶酒走过来,“现在你确实需要喝两怀。”

    酒是热的。

    他显然早已为目目猪准备了。

    一个心已碎了的人,除了酒之外,世上还有什么别的安慰?

    喝了这壶酒又如何?

    酒入愁肠,岂非也同样要化作相思泪?

    可是,不喝又如何呢?

    能痛痛快快地醉一场,总是好的。

    目目猪终于接过了这壶酒,勉强笑了笑,道:“你也陪我喝一杯。”

    简单生活道:“我不喝。”

    他笑得仿佛也有些勉强:“我嘴里的血还没有干,一滴酒也不能喝。”

    目目猪又笑了笑,道:“不喝也得喝。”

    简单生活怔住。

    “不喝也得喝。”这是什么话?谁知目目猪还有更不像话的事做出来。

    他居然提起酒壶,想往简单生活嘴里灌。

    简单生活脸色变了。

    那满面刀疤的老人脸色也变了。

    只有妍重,却还是面无表情,突然挥手,发出了三点寒星,向得闲打了过去。

    得闲已被点住了穴道,刚被那老人像死鱼般拖了过来。

    可是这三点寒星击来时,他的人突然凌空飞起!

    就像是神龙般凌空飞起。

    冷如枯藤,定如盘石的妍重,脸色也变了。

    “叮”的一响,火星四射,他发出的暗器,已钉入地上的青石板里。

    接着,又是“叮”的一响,简单生活挥拳击出,没有打着目目猪的脸,却击碎了酒壶。

    壶中的酒也像是大星般溅出.溅在他脸上,溅在他眼睛里。

    他就好像中了种世上最可怕的暗器,突然嘶声狂呼,用两只手蒙住眼睛,狂呼着冲了出去。

    难道这壶里的酒,竟是毒酒?

    妍重交待的任务,目目猪明明已圆满完成,妍重为什么反而要叫人毒死他?

    明明已被目目猪空手所擒连动都不能动的得闲,为什么忽然神龙般飞起?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没有风。

    窗外黯灰色的云是完全凝止的,看来就仿佛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凄厉的狂叫也已停止。

    简单生活刚冲出去,就倒在石头上,这魁梧雄壮的老人,竟在瞬间就突然倒下。

    目目猪看着他倒下去,才转回头,得闲的身形也刚落下。

    妍重却还是动也不动地坐着,神情居然又恢复了镇定,正喃喃低语:

    “七步,他只跑出七步。”

    目目猪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厉害的毒酒。”

    妍重道:“那是我亲手配成的毒酒。”

    目目猪道:“为我配的?”

    妍重点点头,道:“所以你本该后悔的。”

    目目猪道:“后悔?”

    妍重道:“那酒的滋味很不错。”

    他眼睛里竟似真的带着种惋惜之意:“简单生活本不配喝那种酒。”

    目目猪道:“哦?”

    妍重道:“他一向不是好人,本不配这么样死的?”

    目目猪道:“死就是死……”

    妍重打断了他的话,道:“死也有很多种。”

    目目猪道:“他的死是哪一种?”

    妍重道:“是愉快的一种。”

    目目猪道:“是不是因为他死得很快?”

    妍重点点头,道:“死得越诀,就越没有痛苦,只有好人才配这样死。”

    他抬起头,凝视着目目猪,嘴角忽然露出种奇特的笑意,慢慢地接着道:“我一向认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才特地为你配那种毒酒。”

    目目猪笑了:“这么样说来,我好像还应该谢谢你。”

    妍重道:“你本来的确应该谢谢我。”

    目目猪道:“但你却忘了一件事。”

    妍重道:“什么事?”

    目目猪道:“你忘了先问问我,是不是想死?”

    妍重淡淡道:“我要杀人的时候,从不问他想不想死,只问他该不该死。”

    目目猪叹了口气,道:“有理。”

    妍重道:“所以你现在本该已死了的。”

    目目猪道:“我没有死,也因为我不是个好人?”

    妍重也笑了,道:“你的确不是。”

    目目猪道:“我若是好人,就绝不会想到你要杀我。”

    妍重道:“我正想问你,你是怎么想到的?”

    目目猪道:“从一开始我就已想到了。”

    妍重道:“哦?”

    目目猪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怀疑,真正的大盗并不是得闲,而是你。”

    妍重道:“哦?”

    目目猪道:“因为所有的案子,都是在你已退隐之后才发生的,得闲并不怕你,他若想作案,用不着等你退隐之后才下手。”

    妍重道:“这理由好像还不够。”

    目目猪道:“那些案子,每一件都做得极干净利落,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只有真正的内行,手脚才会那么干净。”

    胡力道:“得闲不是真正内行?”

    目目猪道:“他不是。”

    妍重道:“你怎么能断定?”

    目目猪道:“因为我是个内行,我看得出。”

    妍重道:“你有把握?”

    目目猪道:“我没有,所以我还要去找证据。”

    妍重道:“所以你才去找得闲。”

    目目猪点点头,道:“我那么样做,当然也是为了要让你信任我,对我的警戒疏忽,否则我根本就无法近你的身。”

    他笑了笑,又道:“我若不将得闲擒来见你,你又怎么会叫人撤下那些铁栅。”

    妍重叹了口气,道:“我以前实在看错了你,你实在不能算是个好人。”

    目目猪道:“我却一直都没有看错你。”

    妍重又在笑,可是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微笑着道,“你真的能看得出?”

    目目猪道:“以你的谨慎机智,本来绝没有人能抓住你,只可惜你的野心太大了些。”

    妍重在听着。

    目目猪道:“你开始作案的时候,也许是想很快收手的,只可惜你一开始后就连自己都没法子停下来了,因为你永远也不会有满足。”

    妍重看着他,瞳孔似已结成了两粒冰珠。

    目目猪道:“所以你做的案子非但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多,你自己也知道这种现象很危险,而且你虽然已退隐,但是这些事迟早还是要找到你头上来的。”

    他似乎也有些感慨:“一个人只要吃了一天公门饭,就永远都休想走出这扇门去。”

    妍重道:“所以我一定要找个人来替我背黑锅,才能将这些案子撤销。”

    目目猪道:“因为你也知道只有在这些案子完全撤销后,你才能永远逍遥法外。”

    妍重微笑着道:“看来你果然是个内行。”

    目目猪道:“但我却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上得闲?”

    妍重道:“你想不通?”

    目目猪道:“无论要找谁来背这口黑锅,都一定比找得闲容易。”

    妍重看了看得闲,得闲已坐下,选了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

    他看来还是那么安静从容,就好像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妍重又在叹息:“我的确不该找他的,他这人看来的确不容易对付。”

    目目猪道:“可是你不能不找他。”

    妍重道:“为什么?”

    目目猪道:“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作主的。”

    妍重道:“哦?”

    目目猪道:“你还有个伙伴,早已想将得闲置于死地。”

    妍重道:“这是你几时想通的?”

    目目猪道:“到了麦子夫人那里之后,我才想通这一点。”

    妍重道:“难道我的伙伴就是麦子?”

    目目猪点点头,道:“她本不该知道我会去找她,可是她却早就有了准备,早就在等着我。”

    妍重道:“你怀疑是我告诉她的?”

    目目猪道:“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自己之外,只有得闲,迷雾森林和妍菜娇。”

    妍重道:“你自己当然不会去告诉她。”

    目目猪道:“得闲和迷雾森林也绝不会。”

    妍重承认。

    目目猪道:“所以我算来算去,麦子知道这秘密,只有一种解释——只因为她本就跟你们串通好了。”

    他又笑了笑,道:“何况,你虽然不是个精于计算的人,但六个加一个才是七个,这笔帐我倒还算得出。”

    妍重皱了皱眉,这句话他不懂。

    目目猪道:“我已经知道,麦子的秘窟外一直有七个人防守,可是妍菜娇只告诉我六个人的名字,那天我在五虎山的酒店里,见到的人也只有六个。”

    妍重道:“你只见到唐青、单一飞、勾魂老赵、铁和尚、李大狗和惜玉人?”

    目目猪点点头:“所以我一直在奇怪,还有一个人到哪里去了?”

    妍重道:“现在你已想通?”

    目目猪道:“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解释。”

    妍重道:“什么解释?”

    目目猪道:“她一直没有说出第七个人来,只因为那个人是我认得的。”

    妍重道:“那个人是谁?”

    目目猪道:“那个人若不是惘然,就一定是妍菜娇自己。”

    惘然就是在那茅舍中冒充妍菜娇丈夫的人,也就是那个贪财怕死的村夫。

    目目猪道:“我当然知道惘然并不是个真的乡下人,也知道他并不是个真的捕头。”

    妍重道:“你知道他的底细?”

    目目猪道:“就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怀疑。”

    妍重又叹了口气,道:“你想得的确很周到,简直比我还周到。”

    目目猪道:“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妍重道:“有很多。”

    目目猪道:”你说。”

    妍重道:“你并没有真的制住得闲?”

    目目猪道:“你自己也说过,他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妍重道:“他也并没有真的杀死迷雾森林?”

    目目猪道:“迷雾森林是他的好朋友,也是唯一对他忠实的朋友,谁也不会杀这种朋友的。”

    妍重道:“这只不过是你们故意演的一出戏,演给简单生活看的?”

    目目猪道:“我早已算出,得闲身边,一定有你的人卧底。”

    妍重道:“所以你故意让简单生活先回来,把这件事告诉我。”

    目目猪道:“我揍他一顿,并不是完全为了出气,也是为了要你相信我。”

    妍重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到你跟得闲是串通好演那出戏的。”

    目目猪道:“现在你还想不通?”

    妍重道:“你见到麦子之后,是不是一直没有跟他见过面?”

    目目猪道:“没有。”

    妍重道:“那么这计划你们是几时商量好的?”

    目目猪忽然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气走燕子?”

    妍重摇摇头。

    目目猪道:“只因为我故意要她将空匣子带走。”

    妍重道:“那空匣子里有什么秘密?”

    目目猪道:“也没有什么别的秘密,只不过有个戏本子而已。”

    妍重道:“就是这出戏的本子?”

    目目猪道:“我算准燕子一定会将那空匣子带回去给得闲的,也算准他一定会照着我的本子,来陪我演这出戏。”

    他微笑着又道:“你的确没有看错他,我也没有,只不过他这个人很可能比我们想像中还要聪明得多,这出戏演得比我还好。”

    得闲忽然道:“你还忘了个好角色。”

    目目猪笑道:“迷雾森林当然演得也很不错。”

    得闲道:“可是他一直都在担心。”

    目目猪道:“担心我的计划行不通?”

    得闲点点头。

    目目猪道:“但这出戏你们还是演活了。”

    得闲道:“那只因为担心的只不过是他一个人。”

    目目猪道:“你不担心?”

    得闲笑了笑,道:“我的朋友虽不多,看错人的时候也不多。”

    目目猪道:“你看妍重是个什么样的人?”

    得闲道:“他最大的毛病并不是贪心。”

    目目猪道:“是什么?”

    得闲道:“是黑心。”

    目目猪道:“你看得果然比我准。”

    他叹息着,转向妍重:“你若不是立刻想将我们杀了灭口,也许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你就是我要我的人呢!”

    妍重道:“现在你已确定?”

    目目猪道:“毫无疑问。”

    妍重道,“你好像也忘了一件事。”

    目目猪道:“什么事?”

    妍重道:“那大盗飞檐走壁,出入王府如入无人之境,我却已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

    目目猪又笑了。

    妍重道:“你不信?”

    目目猪道:“你若是我,你信不信?”

    妍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得闲,忽然也笑了笑:“我若是你们,我也不信。”

    这次他笑的时候,眼睛里居然也有笑意,一种狐狸般狡猾、蛇蝎般恶毒的笑意。

    他忽然转过头,去问他的老家人:“你信不信。”

    “我信。”

    “我这两亲腿是不是已完全瘫软麻木?”

    “是的。”

    “你的刀呢?”

    “刀在。”

    老家人脸上全无表情,慢慢地伸出手,手一翻,手里已多了两柄刀,刀不长,却很锋利。

    妍重微笑着又问:“你的刀快不快?”

    “快得很。”

    “若是刺在我腿上呢?”

    “你不疼。”“为什么?”

    “因为你的腿本就已废了。”

    “是不是真的?”

    老家人道:“我试试。”

    他脸上还是全无表情,突然出手,刀光一闪,两柄刀己钉入妍重的腿,一尺三寸长的刀锋,已直没至柄。

    鲜血沿着刀愕流出,妍重脸上还是面带微笑,微笑着道:“果然是真的,我果然不疼。”

    老家人垂下头,脸上每一根皱纹都已扭曲,咬着牙,一字字道:“本就是真的,我本就相信。”

    妍重微笑着抬起头,看看目目猪和得闲:“你们呢?现在你们信不信?”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能回答。

    窗外已有了风,风送来一阵阵桂花的香气。

    得闲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今天晚上很可能会下雨。”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拂了拂衣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目目猪看着他走出去,忽然也叹了口气,喃喃道:“今天晚上一定会下雨。”

    他也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却又忍不住回头,道:“我也不想淋雨,本来也该走了。”

    妍重微笑着道:“我也不想要你淋雨,你虽不是个好人,却也不大坏。”

    目目猪道,“但我却还有件事想问你。”

    妍重道:“你问。”

    目目猪道:“你有名声,有地位,也有很多人崇拜你,你过的日子,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舒服。”

    妍重道:“那是我辛苦多年才换来的。”

    目目猪道:“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道:“就因为找知道,所以我才不懂。”

    妍重道:“不懂什么?”

    目目猪道:“你辛苦奋斗多年,才有今日,现在你已拥有了一切,也已是个老人,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妍重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本来我也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的年纪越大,反而越贪财?难道他还想把钱带进棺材?”

    目目猪道:“现在你懂了?”

    妍重慢慢点了点头,道:“现在我才明白,老人贪财,只因为老人已看透了一切,已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东西比钱财更实在。”

    目目猪道:“我还是不懂。”

    妍重笑了笑,道:“等你活到我这种年纪时,你就会懂的。”

    目目猪迟疑着,终于走出去,走到门外,却又不禁回头:“娇娇呢?”

    “你想见她?”

    目目猪点点头,道:“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想再见她一面。”

    妍重闭上眼睛,淡淡道:“只可惜她是死是活,你都已见不着。”

    又有凤吹迸窗子,吹入了一阵霏霏细雨。

    妍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腿上的刀,整个人突然因痛苦而扭曲。

    雨是冷的,很冷。

    “秋已深了,往后的日于一定会越来越冷的。”妍重喃喃低语,忽然拔起了腿上的刀……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原帖由 秋风 于 2005-10-30 08:13 PM 发表



秋风领导要出场了,最后关头才出场,具有轰动效应啊~~
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角色安排四六货出场,
下次再写的时候一定补上~~
秋风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5-10-30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0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第八章 天网恢恢            



    雨是冷的,雨丝很细。

    又细又长的雨丝,飘在院子里的梧桐上,缠住了梧桐的叶子,也缠住了人心里的愁绪。

    得闲也穿过长廊,却没有走出去,他是不喜欢淋雨的。

    目目猪已到了他身后。

    他知道,却没有开口,目目猪也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长廊尽头,看着院子里的冷雨梧桐,也不知过了多久——

    “妍重的确是个狠心人。”得闲忽然叹息,“不但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一样。”

    目目猪淡淡道:“这也许是因为他自知已无路可走。”

    得闲道:“就因为他已无路可走,所以你才放过他?”

    目目猪道:“我也是个狠心的人。”

    得闲道:“你不是。”

    目目猪在笑,并不是很愉快的那种笑。

    得闲回过头看着他,道:“你至少还是让他保全自己的名声。”

    目目猪道:“那只因为他的名声并不是偷来的,他以前辛苦奋斗过。”

    得闲道:“我看得出。”

    目目猪道:“何况,我和他私人间并没有仇恨,我并不想毁了他这个人。”

    得闲道:“可是你也并没有逼他去归案,你甚至没有要他把赃物交出来。”

    目目猪道:“我没有,我也不必。”

    得闲道:“不必?”

    目目猪道:“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用不着我逼他,他自己也该给我个答复的。”

    得闲道:“所以你还在这里等,等他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目目猪承认。

    得闲道:“所以这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目目猪道:“还没有。”

    得闲沉吟着,忽然又间道:“他若肯把赃物交出来,若是肯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案子是不是就已算结束?”

    目目猪道:“也不能。”

    得闲道:“为什么?”

    目目猪道:“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得闲转过头,遥望着远方的阴云,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不能放过麦子?”

    目目猪道:“不能。”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慢慢的接着道:“公理和法律绝不能被任何人破坏,无论是谁犯了罪,都一定要受惩罚。”

    得闲又霍然回头,盯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迫究这件事?”

    目目猪沉默着,又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为的至少不是我自己。”

    “你为的是谁?”得闲再问一遍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目目猪闭上了嘴。

    得闲道:“你当然并不是你自己说的那种人,你并不想出卖自己,也绝不肯出卖自己。”

    目目猪没有否认。

    得闲道:“可是我跟妍重都调查过你的来历,我们居然都没有查出你是在说谎。”

    目目猪道:“所以你想不通?”

    得闲道:“实在想不通。”

    目目猪忽然笑了笑,道:“我若是遇着想不通的事,只有一个法子对付。”

    得闲道:“什么法子?”

    目目猪道:“想不通就不去想,至少暂时不去想它。”

    得闲道:“以后呢?”

    目目猪道:“无论什么秘密,都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要你有耐心,迟早总会知道的。”

    得闲也闭上了嘴。

    他也许不能不想,可是他至少可以不问。雨脚廉织,暮色渐深。

    长廊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人手里提着盏纸灯笼,从阴暗的长廊另一端慢慢地走过来。

    灯光照着他满头白发,也照着他的脸,正是胡力那忠实的老家人秋风。

    他脸上还是全无表情。

    他早已学会将悲痛隐藏在心里。

    “两位还没有走?”

    “还没有。”

    老家人秋风慢慢地点点头,道:“两位当然不会走的,可是老爷子却已走了!”

    “他走了?”

    老家人秋风凝视着廊外的雨脚,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实在也想不到他老人家会忽然一病不起。”

    “他是病死的?”

    秋风点点头,道:“他的风湿早已入骨,早已是个废人,能拖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

    他脸上还是全无表情,可是眼睛里却已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在为妍重悲伤,还是在向目目猪乞怜哀求,求他不要说出那老人的秘密。

    目目猪看看他,终于也点了点头,叹道:“不错,他一定是病死,我早已看出他病得很重。”

    秋风目中又露出种说不出的感激之色,忽然长叹道:“谢谢你,你实在是个好人,老爷子并没有看错你。”

    他叹息着,慢慢地从目目猪面前走过,走出长廊。

    目目猪忍不住问:“你要到哪里去?”

    “去替老爷子报丧。”

    “到哪里去报丧?”

    “到麦子夫人那里去。”秋风的声音里忽然又充满了怨恨,“若不是她,老爷子也许不会病得那么重,现在老爷子既然已走了,我当然一定要让她知道。”

    目目猪眼睛发出了光,又问道:“难道她还会到这里来祭奠?”

    “她一定会来的。”秋风一字字道,“她不能不来。”

    廊外的雨更密了。

    秋风慢慢地走出去,手里提着灯笼,很快就被雨打湿,打灭。

    但他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还是将这没有光的灯笼提在手里,一步步走入黑暗中。

    夜色忽然已降临,笼罩了大地。

    直到他枯瘦佝偻的身形完全消失在黑暗里,得闲才叹息了一声,道:“这次你果然又没有算错,妍重果然没有让你失望。”

    目目猪也在叹息。

    得闲道:“但我却还是不懂,麦子为什么非来不可?”

    目目猪道:“我也想不通。”

    得闲道:“所以你就不想。”

    目目猪忽然笑了笑,道:“因为我相信,无论什么事,迟早总会水落石出的。”

    他转身凝视着得闲,忽然又道:“有句话我劝你最好永远不要忘记。”
发表于 2005-10-30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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