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县石扇猎虎记

朱卫胜

1937年元宵节过后，广东省紫金县射虎的老猎人谢桂兰父子三人，来到梅县石扇乡巴庄村莲塘角。据猎虎老人谢桂兰说，最近他跟踪两条老虎，一雄一雏体重都在两百斤以上，来往于丰顺县的铜鼓嶂与江西省抗山之间。从老虎的行踪分析，雄虎去抗山已有月余之久，雌虎仍留在铜鼓嶂。最近，雄虎可能回铜鼓嶂。而且必然走莲塘角的大山嶂。到长江寨，再到梅县的丫髻嶂，然后回铜鼓嶂这条路。

老猎人来到莲塘角住下来之后，便到大山嶂与长江寨之间，认真寻找老虎走过时留下的踪迹，选择弩场（设置暗箭的地方），设下暗箭。于二月初开始，每天傍晩到弩场安排暗箭，第二天大清早又去将弓弩收回来，天天如此，从不间断，为射杀过路的老虎做好准备工作。
老虎虽然是庞然大物，但行动却十分谨慎，如果在回程路上发现情况有变化，它就会绕道而走。因此，布置弩场安排暗箭必须十分细致巧妙。先在地面刨个抗，放下弓弩之后，上面再假植鲁草，而且天天要更换新鲜鲁草，以免引起老虎怀疑。

几天后，老猎人要到蕉岭、武平一带，去了解老虎的行踪，临行前吩咐两个儿子，根据老虎在三丫路口地面打下的卦（一种老虎特有的印记）来看，二月半前后，老虎就要经过大山嶂回到铜鼓嶂去，设置暗箭要多加小心，箭头每晚都要添加毒药。农历二月十二日，老猎人回来了。就在这天夜里，老虎果然来了，而且真的打从大山嶂经过，被暗箭射中，带着箭伤逃走了。老猎人知道后，真是悲喜交集。喜的是果不出所料，老虎回来了，而且中了暗箭，悲的是老虎没有当场射死。可惜！可叹！老猎人疑惑不解，来到弩场亲自检查，发现暗弩的后柱没有竖牢，落箭时弩架受震歪斜，箭射低了，比原置低了二、三寸，箭头没有进入腹腔，却射在肚腩的位置，被脂肪层陷住了，箭毒发不出威力。
谢桂兰父子三人，不动声色的跟踪血迹找寻老虎两天，发现老虎逃到桐树坑躲藏起来了。一时间，莲塘角村的群众，奔走相告射中老虎的消息。莲塘角人素有打猎的习惯，青壮男人就聚集起来，要去打老虎。谢桂兰感到此事与自己的利益相关，便亲自去组织猎虎的队伍，以五人为一个小组，布成阵势，步步向老虎藏身处逼近。

最先发现老虎的，是徐汉芳、徐祥云、徐连兴、徐仁祥、徐纪昌的五人小组。汉芳身带火药铳，祥云、连兴配带弹枪，仁祥带管刀、纪昌带劈刀，两刀都装有长柄。发现老虎后，带枪的三个人同时举枪向老虎开火。火药铳打响了，枪内的铁节正中老虎咽喉，而另两支枪铳射出的却是臭弹，没打响。老虎中枪后。怒吼一声，即刻跟着火药烟扑来，前爪双双抓在汉芳身上，将其上衣撕破，并含其左手。老虎因受箭伤后，药力发作，已不能张口咬人，且行动迟缓了。纪昌即刻举起劈刀，猛劈虎颈，入肉寸余，老虎即放了汉芳，去擒纪昌。当老虎跳跃过来时，仁祥以管刀猛凿虎腹，心急刀又钝，管刀没有刺进。其它各个小组的猎人，闻及人虎相斗的呼救之声，便各自逃命。老虎中箭后又受枪、刀之伤，忍痛离去，五人小组只得狼狈逃回，汉芳左手被老虎咬成重伤。
次日，邻村山子背的壮汉，哂笑莲塘角的猎队没出息，聚集人马又去打那只受伤的老虎。他们是乌合之众，一见老虎就怆惶逃命。其中有个廖澄水者，逃命途中被树枝绊倒，老虎走上前咬他的屁股，幸得有同伴杀回马枪，将廖澄水救了回去。

二月十七日，莲塘角有个中年妇女叫阿十妹，去赴平远县的长田圩（与莲塘角毗邻），将打虎的事传讲出去。适逢当地驻有国民党军队保安队的一个连，杨连长听这个消息，带领士兵前来打虎，那时，老虎着箭已经四天，箭伤、铳伤、刀伤并发，已死了过去，但没有倒地，仍靠在大石头上。土兵发现死虎以为活虎，用机关枪扫射一阵，死虎便被保安队强行夺去，还号称是他们打死的。老猎人谢桂兰父子三人眼看着老虎被人扛走，只得啼啼哭哭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