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这许久,何不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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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刀,
是一种武器,
在十八般武器中排名第一。
刀比不上剑,
它没有剑那种高雅浪漫的气质,也没有剑的尊贵。
剑有时候是一种华丽的装饰,有时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刀不是。
剑是优雅的,是属于贵族的,
刀是普遍化的,是平民化的。
剑的联想,往往是在宫廷里,在深山里,在白云间。
刀和尘世息息相关。
人出世,剪断脐带,就和刀脱不开关系,
切菜、裁衣、剪布、理发,修须、整甲、分肉、剖鱼、切烟、示警、扬威、正法,这些事没有一件可以少得了刀。
人,
不能没有刀,
就好像人不能没有水一样。
奇怪的是,
在人们的心目中,
刀,
远比剑更残酷更惨烈更凶悍更野蛮更刚猛。
刀有很多种,
单刀,双刀,朴刀,戒刀,锯齿刀,砍山刀,鬼头刀,雁钢刀,五凤朝阳刀,鱼鳞紫金刀,八卦紫金刀。
手术刀无疑是刀的一种,菜刀也是。
马甲不是刀,
马甲是个人,
带刀的人。
大家原来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马甲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有“马甲菜刀”这样的武器。
因为没有人相信,
一个人能在一招之间让武林十大高手毙命,
包括江湖排名第二的大埔水库版主天使师太。
据说天使师太的武功已臻化境。
但现在,
他们深信不疑。
一、女人,又见女人
农历十月初八,
夜,
马甲在大埔的一个地方,
已是残秋,但这地方还是温暖如春。
已是深夜,但这地方还是亮如白昼。
有酒,却不是酒楼。
有赌,却不是赌场。
有随时可以陪你做任何事的女人,却也不是妓院。
这地方根本没有名字,但却是附近几百里之内,最有名的地方。
大厅中摆着十八张桌子。
无论你选择哪一张桌子坐下来,你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酒菜——只有酒菜,你若还要享受别的,就得推门。
大厅四面有十八扇门。
无论你推哪扇门走进去,都绝不会后悔。
大厅的后面,还有道很高的楼梯。
没有人知道楼上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上楼去过。
因为你根本不必上楼。
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楼下都有。
楼梯口,
人,
女人。
一个女人。
一个相貌奇特的女人。
她好像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很少有人看见她站起来过。
她坐的椅子宽大而舒服。
她是这地方的主人。
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通常都有个很奇怪的主人。
她姓谈,
谈论大埔的谈,是大埔论坛坛主。
没有人见过她出手,
因为见过的人都已死去。
她旁边坐着一个人,
也是女人,
一个绝美的女人,江湖上人都说她是天使。
此时天使的手里握着刀。
一柄形状很奇特的刀,刀鞘雪白,刀柄雪白的刀
——手术刀。
她正在吃饭,吃一口饭,吃一口菜,吃得很慢。
因为她只能用一只手吃。
她的左手握着刀,无论她在做什么的时候,都从没有放过这柄刀,
上茅房也是。
雪白的刀,屎黄的衣服,漆黑的眸子。
眸子黑得发亮,
所以她坐的地方虽离大门很远,但马甲走进来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也看到了她手里的刀。
马甲也带刀。
二、刀,又见菜刀
秋已深,
夜已深。
街上只有这门上的一盏灯。
门很窄,昏暗的灯光照着门前干燥的土地,秋风卷起满天黄沙。
一朵残菊在风沙中打着滚,既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
世人岂非也都正如这瓣残菊一样,又有谁能预知自己的命运?
所以人们又何必为它的命运伤感叹息?
菊花若有知,也不会埋怨的,因为它有过它自己的辉煌岁月,已受过人们的赞美和珍惜。
这就已足够。
长街的一端,是无边无际的荒原;长街的另一端,也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这盏灯,仿佛就是这荒原中惟一的一粒明珠。
天连着黄沙,黄沙连着天。
人已在天边。
马甲仿佛是从天边来的。
他沿着长街,慢慢地从黑暗中走过来,走到了有灯光的地方。
他在街心坐了下来,抬起了脚。
脚上的靴子是牛皮制成的,
经得起风霜,耐得起劳苦。
但现在,靴子的底已被磨成了个大洞。
他看着自己的脚,
然后他就笑了。
他的笑,就像这满天黄沙中突然出现的一线阳光。
灯在风中摇曳。
一阵风吹过来,卷来了那朵残菊。
他一伸手,就抄住。
菊瓣已残落,只有最后几瓣最顽强的,还留恋在枯萎的花梗上。
他拍了拍身上衣裳,将这朵残菊仔细地插在衣襟上的一个破洞里。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个已打扮整齐的花花公子,最后在自己一身价值千金的紫罗袍上,插上一朵最艳丽的红花一样。
然后他对自己的一切就都已完全满意。
他又笑了。
窄门是关着的。
他昂起头,挺起胸,大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于是他就看见了天使。
看见了天使和她的刀!
刀在手上。
天使出手了,
风更猛了,扬起了一阵风沙。
尘土弥漫后,
马甲已不见。
惟有天使仆倒在地上,地上多出了她吐出的一地的饭菜,还有一根牙签,剔牙的牙签。
她的背上插着一把兀自颤动的刀,
菜刀,
马甲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