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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这许久,何不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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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骥山阿建 于 2013-8-13 21:16 编辑 , d1 a4 [5 J( B2 W3 a7 i" \2 \0 h
% c- Q4 B! [7 N' N n* e, k 单打双打混合打
" R; N4 }# V& W+ r. N" x2 j 客家人出门去东南亚谋生,就成了华侨。在那一穷二白的年代,谁家里有华侨,谁就高人一等,走起路来也是趾高气扬,声音特别响亮。
9 e' d2 E$ Z5 {' @ 拱桥头的陈家三兄弟都是买来的,老大老二在家,老三少年时就跟人去了马来西亚。后来在那里成家立业,开了一间布店,过着富足的生活。老三自幼受到父母良好的教育,非常孝顺,虽远赴南洋谋生,还是牵挂家乡父母。老人家健在时经常寄钱寄物,年年回家看望,尽赡养父母的义务。老人家走后,对大哥二哥也尽力帮助,经常漂洋过海地回来探亲。
. R7 i2 s' O( t, A 陈家自从在拱桥头做新屋后,风水就转运了。老大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二生了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在南洋的老三也生了不少,真是人丁兴旺。昔日要买子,今日有子出卖了。' h5 {2 p2 L! O2 H) g' R) h
文革期间入境严格,华侨有家不能归。文革结束后入境放松了,华侨又走上回家探亲的路。时隔十多年后老三回来,最大不同的是老大老二的儿子已经长大,陆续结了婚,另立门户自过。老大和他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分成了四家,老二和他大儿子分成了二家,简单地说他的兄长由原来的二家变成现在的六家了。
$ G! ~* x3 c, E; B, d, A 老三要回来了,先有书信到,六家人高兴得奔走相告,第二天则全村皆知。大家纷纷对他们祝贺。同时更关心的是带回的三大件(单车、衣车、手表),六家人怎样分。他们六家人也各自揣摩三叔的分配方案,比较一致认为的方案是,单车给老大家,衣车给老二家。手表会给老大的二儿子,因为他是过房给三叔的。就这个设想的分配方案,在老大的大儿媳心里开始不满了。过房是形式的,我家老公是长孙,为什么手表不能分给我老公。' e4 b# Z9 W: h7 W! E3 l- e% i! V3 b
人还没有回来,那些三大件也不一定有带,一屋六家人已经心怀鬼胎了。0 D! ?2 v- Z5 R% z
三叔回来了,六户人家前呼后拥,侄子侄嫂更是擎伞的擎伞,牵扶的牵扶。其实三叔才四十多岁,走路还不至于要人牵扶,只不过是他们争相讨好罢了。
) e. V8 p9 S& q; l8 I: | 进屋后,得知没有带回单车衣车,六家人大失所望。原来三叔对六家人如何分三件东西也是头痛不已,单车衣车又笨重,所以只带了一个手表。于是七个侄子围绕一个手表展开了激烈争夺,老大的二儿子说,我在县城上班,没有手表不方便。三儿子说,我过房给三叔了,我和三叔最亲,手表理应分给我。老二的二儿子说,我要结婚了,三叔就把手表给我当贺礼吧。在手表面前,没有人会客气。
+ H% ]# U/ v5 U# {) D- i 手表分给谁,三叔也是纠结得很,先不提此事,把衣物、布料、食品分好再说。他在南洋开布店,这次回来布料还是多带了几块,但分的时候一班女人盯着三叔,而且七嘴八舌,搞得三叔心烦意乱,后来三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班女人只能在门外焦急等待。三叔把东西分成六堆,按照由大到小顺序,叫他们的代表入房间里拿。' Q C! c+ Z/ V
分配结束后,陈家就热闹了。尤其在女人中间,这个说我分的布料质量没有你的好,那个说我分的衣服没有你的好看,更有的说三叔偏心,我分的东西最少。面对她们一天到晚的吵闹,三叔只好搬到县城华侨宾馆去住。
}9 o Y% ]6 C; y" T 至于那块手表,最后三叔给了老二的二儿子,因为结婚是人生大事,送手表做贺礼,三叔有面子,老二的二儿子也有面子。为此,老大的三儿子两公婆还专门到华侨宾馆闹了一个晚上,最后三叔反复向他表态,下次回来带的手表给他,他们才离开。
$ K9 v" Q' T- s% S; M0 T 老大和老二两家,自从父母过世后一直摩擦不断,分为六家后,矛盾更是错综复杂。总的态势是,两房内部有小矛盾,外部有大矛盾。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格守,就是当两房人吵架时,各帮各的,都一致对外。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比如争房子,争自留地,甚至你的鸡跑到我的房门口拉屎,也会大吵一场。- D3 M/ j7 a) p
下面是一次鸡拉屎引起吵架的对话,阿甲说人歪心养的鸡也歪心,专门跑到我间门口屙屎。阿乙说,我的鸡无读书,当然是不讲道理。一句话就把阿甲的嘴巴堵死,因为阿甲小学只读二年就辍学,字都不认得几个。其实,大家的鸡都是散养,鸡们又分不清楚河汉界,牠们世代都是随地大小便,没有上厕所的习惯,这怪得了谁呢。
, k- g7 ~" l% @0 o 每一次的吵架都是由女人引起,每一次吵架后男人都会卷入,每一次吵架都是累了才收场。很难分清谁对谁错,更没有人会认错。- M: \1 F$ z# P) m
三叔回南洋以后,围绕三叔的礼物分配问题,两家的矛盾更加尖锐了。总的来说,老大家的认为老二家的得了大好处,一个手表的价值就超过十块布料呢。; | [9 ]9 r4 L
一天黄昏,老大的大媳妇因为老二的大媳妇担水经过她家门口时,水洒了地下一点,就破口大骂,结果一个接一个参与进来,黄昏的寂静被高分贝的吵架声打破,半个村子都可以听见。村民已经习惯了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只是一句话,拱桥头又吵架了。/ V; w6 J& N" m7 [
天越来越黑,吵架的热度并没有随天黑而停顿下来,而且队伍越来越强大。发展到互相推搡,动起了拳脚。这时,吵架的声音小了,击打的声音大了,邻居们听得胆战心惊。天完全黑下来以后,场面就更加混乱,因为事先各房没有戴上白毛巾什么的做标记,高个子卡住了矮个子的脖子,才发觉是自己的哥哥,但矮个子的动作也很快,手已经抓住了高个子的合卵,正在用力捏,高个子痛得连忙喊,阿哥阿哥,是我啊。这时矮个子才知道抓了自己的弟弟。/ ^0 n9 E( E+ F8 j6 J
第二天,这条爆炸新闻在村里传开了,结合当时乒乓球在世界扬威的热度,村里人把这场两房人的打斗命名为“单打双打混合打”。' U X7 [7 i+ B% G+ V* K! {( Z% H
转眼到了九十年代初,三叔在马来西亚中风,行走要靠轮椅,生活要靠人服侍。为了完成叶落归根的愿望,三叔回到家乡。回来时同样带回了丰盛的礼物,身边也同样热闹了几天。待东西分完以后,三叔把自己年老有病,要在老家度晚年的想法和大家说了。并表态跟谁家里吃住,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伙食费和服侍费给他们。他们都觉得现在农村,没多少活干,有服侍费给好过出门打工,伙食费那里还可以赚一点,因此争着服侍三叔,要三叔到他们家里住。最后三叔选了老大的三儿子家,虽然是过房子,还是名正言顺一些。
) @# } ]8 U. `) V 老话說,长病无孝子。更主要的是,南洋那边的生活费寄的很不准时,而且越来越少。三叔在拱桥头已经不受欢迎了。他们把三叔送回了他出生的地方莲心里,意思是有东西分时你们也大份,现在要服侍了,你们也要分担。这是三叔万万没有想到的,六十多年后,又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居住。: q0 C& y# x1 S: r; ~/ B
后来,南洋那边没有寄钱回来,三叔只好回马来西亚了。望着一个年近七十老人,满头白发,骨瘦如柴地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白云机场的出境大厅,我百感交集,叶落归根只是梦。4 s1 {9 Y* I. p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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